创刊号里寻锺书

中华读书报2014-03-08 22:24:00
  我是个“钱”迷,收存与钱锺书有关的旧书和资料。我有多本新旧创刊号,留下了钱锺书先生在文坛和学界勤奋耕耘的足迹。

  英文月刊《天下》(Tien Hsia Monthly)创刊于1935年8月。第一期为毛边本。版权页印有编委会名单,执行编辑有林语堂等三人,主编只有温源宁一人。创刊号上刊有钱锺书的名作Tragedy in Old Chinese Drama(《中国古代戏曲中的悲剧》)。此文能在《天下》刊出应该归功于温源宁。在《天下》诞生前,温先生已是钱锺书的良师益友。钱锺书在《谈交友》一文中曾说过:“他在大学时代有五位最敬爱的老师。”温先生尤赏钱先生的英文,还曾向另一位《天下》编辑林语堂先生赞赏过钱钟书。从友情上看,温源宁应是钱先生与《天下》之间最紧密的牵线人。另一方面,《吴宓日记》是最有利的证据。《吴宓日记》中有数处记录了钱温写给吴的书信,信中多次提到了“温源宁为《天下》向远在海外的钱锺书(1935年7月,钱先生前往牛津学习)约稿”。

  稀见刊物《书人》于1937年1月创刊,前后只出三期。书人的主要撰稿人不乏来自清华的师生,有朱光潜、蒋弗华、曹禺和常风等等。清华是钱锺书的母校,因此《书人》创刊号在两处提到了钱先生。一是清华毕业生王辛迪在《苏格兰书简》(署名馨迪)中简述了“自己在巴黎拜访了学长钱锺书杨绛夫妇。”多年后,诗人王辛迪还在《<槐聚诗存>读后》中深情重忆了经清华同窗盛澄华介绍初次与钱杨夫妇在巴黎相遇的情景。二是根据创刊号中的《读者笔者编者》,《书人》编辑曾力邀钱锺书先生为《书人》撰稿。时逢朱光潜的名著《文艺心理学》初印,尽管钱先生是个远在海外的青年学子,《书人》编辑以为钱先生是为此书写评的最佳人选,因为“中书君在文学和心理学两方面都有丰富的修养”。从目前已经出版的各种钱锺书作品集中,笔者未曾发现有此相关书评。

  朱光潜主编的《文学杂志》创刊时间比《书人》晚四个月。《文学杂志》创刊号上辟有“短篇散文”,刊有钱锺书的《谈交友》和杨绛的《阴》。朱先生在编辑此刊时十分看重钱杨伉俪的作品。一是“作品排序”,五篇散文,周作人的《谈笔记》排在首篇,随后是钱杨的文章,第四篇是废名的《随笔》。废名是著名作家周作人的得意弟子。当时他已在北大任教,代表著《桥》也已印行。相比之下,钱杨虽有名气,毕竟只是学生,而作品却双双排在“废作”之前。二是朱先生在《编辑后记》对创刊号中胡适、沈从文和李健吾等名家的作品一一点评,语及钱锺书,他全是赞语:“钱锺书先生在牛津,远道寄来他的《谈交友》。他殷勤在书城众卉中吸取精英来酿出这一窝蜜,又掺上兰姆与海兹尼特的风格的芬芳。他的夫人杨季康女士的《阴》以浓郁色调渲染出一种轻松细腻的情绪,与《谈交友》可谓异曲同工。”

  在众多期刊中,《文艺复兴》是钱先生名声大震的“首席功臣”,因为著名长篇小说的《围城》最初是在《文艺复兴》连载的。此刊诞生于1946年1月。在《创刊号》上,钱锺书、杨绛伉俪再次联手:依次刊有杨钱的短篇小说Romanesque和《猫》。《文艺复兴》的编辑是郑振铎和李健吾。李先生是钱、杨的好友。据吴泰昌的《我认识的钱锺书》,原本钱先生答应李先生在《文艺复兴》创刊号开始连载《围城》;李健吾自然是高兴。可是等到《文艺复兴》创刊号组版时,钱锺书却来了临阵“狸猫换太子”:他以《围城》来不及抄写为由,用一篇《猫》顶替了《围城》。在《文艺复兴》第一期的目录页印有显眼的《下期要目预告》。“钱锺书:《围城》(长篇)”列于首位,其他作品均未标明体裁。李健吾这样做的目的有二:想给读者一个意外,同时也可防止钱先生二度“临阵掉包”。

  解放前,《文汇报》在上海非常畅销,主要是得益于名家荟萃的副刊“笔会”。笔会创刊于1946年7月1号。第一期“笔会”刊有茅盾和巴金等名家的作品,未见钱锺书的文章;但是刊头“笔会”二字的书写者却是钱先生。据唐弢和徐开垒等人的忆文,1946年夏,唐弢进入《文汇报》,原定与剧作家陈西禾共同负责副刊工作。主管《文汇报》副刊的柯灵为副刊取名“笔会”。陈西禾请钱锺书先生题签,钱先生欣然同意。“笔会”创刊之际,陈西禾忙于戏剧工作,无意“笔会”的编辑,由柯灵与唐弢先生合作,共编“笔会”;不过钱先生的题字留用。笔者存有多期“笔会”,均印有钱锺书的题签。